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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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李善长、徐达为左、右丞相,诸功臣进爵、迁秩有差。
丙子,诏告天下曰:“朕惟中国之君,自宋运既终,天命真人起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传及子孙,百有余年,今运亦终,海内土疆,豪杰分争。朕本淮右庶民,荷上天眷顾祖宗之灵,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贤于左右,凡两淮、两浙、江东、江西、湖湘、汉沔、闽广、山东及西南诸部蛮夷,各处寇攘,屡命大将军与诸将校奋扬威武,已皆戡定,民安田里。今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尊朕为皇帝,以主黔黎,勉徇舆情。于吴二年正月四日,告祭天地于钟山之阳,即皇帝位于南郊,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以是年为洪武元年,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建大社、大稷于京师,立妃马氏为皇后,长子标为皇太子。布告天下,咸使闻知。”上以元时诏书首语必曰“上天眷命”,其意谓天之眷佑人君,故能若此,未尽谦卑、奉顺之意,命易为“奉天承运”,庶见人主奉若天命,言、动皆奉天而行,非敢自专也。
诏追封皇族,以皇伯考为寿春王,皇兄为南昌王,为盱眙王,为临淮王,皇从兄为霍丘王,为下蔡王,为安丰王,为蒙城王,皇侄为山阳王,为招信王,皇从侄为宝应王,为六安王,为来安王,为都梁王,为英山王,皇伯妣刘氏为寿春王夫人,皇嫂刘氏为临淮王夫人,皇从嫂翟氏为霍丘王夫人,赵氏为安丰王夫人。告曰:“天相我家,肇兴帝业,仰承先德,以克臻此。已于正月四日祭告天地,即皇帝位于南郊,既追尊四代考妣为帝、后,重念亲亲之道,无间存没,凡我伯考、兄、侄,悉追封为王,伯妣、先嫂皆为王夫人,列祀家庙,著为常典。伏惟英灵,歆此荣祉。”
诏制太庙祭器。上曰:“今之不可为古,犹古之不能为今。礼顺人情,可以义起,所贵斟酌得宜,必有损益。近世泥古,好用古笾豆之属,以祭其先,生既不用,死而用之,似亦无谓。孔子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其制宗庙器用服御,皆如事生之仪。”于是造银器,以金涂之,酒壶、盂、盏,每事皆八,朱漆、盘、盌,二百四十,及楎椸、枕簟、箧笥、帏幔、浴室皆具。
上谓侍臣曰:“朕念创业之艰难,日不暇食,夜不安寝。”侍臣对曰:“陛下日览万几,未免有劳圣虑。”上曰:“汝曹不知创业之初,其功实难;守成之后,其事尤难。朕安敢怀宴安而忘艰难哉?”
湖广行省平章杨璟进兵击永州,元右丞邓祖胜求救于守全州平章阿思兰,思兰遣兵来援。璟命左丞周德兴、参政张彬等逆击败之,获其卒九十五人、马二十余疋,遂进兵逼其城,祖胜出兵南门拒战,又败之,获其将王鉴,祖胜收兵入城固守,璟盛兵围之。
元兴化州守将叶万户、俞院判闻福州不守,遂遁去,耆民李子成率众诣福州征南将军汤和请降,和遣指挥俞良辅守。于是莆田等十三县,相继降附,和遂移师进攻延平。是日,上遣使赍敕谕和曰:“军中之事,难于执一,惟当以德服人,必其负固弗顺,然后威以震之。凡推德必先迩者,迩者远之所瞻;示威必先大者,大者小之所凭。迩服则远来,大慑则小惧。”又曰:“若欲人不违己,当使之以信;欲人成功,当任之以专。不信则令不一,不专则权有所分矣。凡此皆汝所短,故特谕尔。”
参政傅友德兵至莱阳,世家宝诣军门降。
丁丑,上御奉天殿,大宴群臣,三品以上者皆升殿,余悉列宴于丹墀。宴罢,因召群臣谕之曰:“朕本布衣,以有天下,实由天命。当群雄初起,所在剽掠,生民惶惶不保朝夕。朕见其所为非道,心常不然,既而与诸将渡江,驻兵太平,深思爱民安天下之道,自是十有余年,收揽英雄,征伐四克,赖诸将辅佐之功,尊居天位。念天下之广、生民之众,万几方殷,朕中夜寝不安枕,忧悬于心。”御史中丞刘基对曰:“往者四方未定,劳烦圣虑。今四海一家,宜少纾其忧。”上曰:“尧、舜圣人,处无为之世,尚犹忧之。矧德匪唐虞,治非雍熙,天下之民,方脱于创残,其得无忧乎?夫处天下者,当以天下为忧;处一国者,当以一国为忧;处一家者,当以一家为忧。且以一身与天下国家言之,一身小也。所行不谨,或致颠蹶;所养不谨,或生疢疾。况天下国家之重,岂可顷刻而忘警畏耶?”
元宁海州守将方德、陈用及文登守将马国宁等俱诣大将军降。
戊寅,自旧内迁新宫。
上谕中书省臣曰:“成周之时,治掌于冢宰,教掌于司徒,礼掌于宗伯,政掌于司马,刑掌于司寇,工掌于司空,故天子总六官,六官总百执事,大小相维,各有攸属,是以事简而政不紊,故治;秦用商鞅,变更古制,法如牛毛,暴其民甚,而民不从,故乱。卿等任居宰辅,宜振举大纲,以率百寮,赞朕为治。”
方国珍至京师入见。上谕之曰:“汝献款已久,何为反侧,复劳征伐?”国珍顿首曰:“臣遭时多艰,逃死海上,终期归附圣明,以全首领。不意又劳王师,然此非出臣心,实群小所误,是以至此,惟陛下哀其愚昧,赦其死罪。”上曰:“草昧之时,英雄角逐,人孰不欲有为,亦谁能识帝王之有真者?其为去就,不能无所龃龉,尔之所为,亦何足责?朕推赤心待人,汝其自安,勿用怀疑。”国珍顿首谢,遂赐第居京师。
己卯,上谕群臣曰:“吾观史传,所载历代君臣,或聪明之君乐闻忠谠,而臣下循默奸謟,不尽其诚者有之;或臣下不欺,能抗言直谏,而君上昏愚骄暴,饰非拒谏者有之。臣不谏君,是不能尽臣职;君不受谏,是不能尽君道。臣有不幸,言不见听,而反受其责,是虽得罪于昏君,然有功于社稷、人民也;若君上乐于听谏,而臣下善于进谏,则政事岂有不善,天下岂有不治?乃知明良相逢,古今所难。”
庚辰,上朝群臣罢,从容谓御史中丞刘基、章溢曰:“朕起义淮右,以有天下,战阵之际,横罹锋镝者多,常恻然于怀。今民脱丧乱,犹出膏火之中,非宽恤以惠养之,无以尽生息之道。”基对曰:“自元氏法度纵弛,上下相蒙,遂至于乱。今当维新之治,非振以法令不可。”上曰:“不然。夫经丧乱之民,思治如饥渴之望饮食,创残困苦之余,休养生息,犹恐未苏,若更敺以法令,譬以药疗疾而加以鸩,将欲救之,乃反害之。且为政非空言,要必使民受实惠,若徒事其名而无其实,民亦何所赖焉?”溢顿首曰:“陛下深知民隐,天下苍生之福也。”
初,上欲制宝玺而未得玉,有贾胡浮海适,至闻上即位,以美玉来献,云此阗宝玉也,自其祖父相传云“当为帝王传国之宝”,上喜以示玉工,果良玉,即命制为玺一、圭一。
辛巳,诏以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左丞相、宣国公李善长兼太子少师,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信国公徐达兼少傅,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中书平章、录军国重事、鄂国公常遇春兼少保,银青荣禄大夫、大都督府右都督冯宗异兼右詹事,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胡廷瑞、廖永忠、李伯昇俱兼同知詹事院事,资善大夫、中书左丞赵庸、右丞王溥兼副詹事,中奉大夫、中书参政杨宪、傅瓛兼詹事丞,荣禄大夫、同知大都督府事康茂才兼左率府使,荣禄大夫、同知大都督府事张兴祖兼右率府使,骠骑上将军、大都督府副使顾时兼同知左率府事,骠骑上将军、大都督府副使孙兴祖兼同知右率府事,镇国上将军、佥大都督府事吴祯兼左率府副使,镇国上将军、佥大都督府事耿炳文兼右率府副使,荣禄大夫、御史大夫邓愈、汤和兼谕德,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刘基、章溢兼赞善大夫,嘉议大夫、御史台治书侍御史文原吉、范显祖兼宾客。初,御史中丞刘基、学士陶安言于上曰:“适闻中书及都督府议仿元旧制,设中书令,欲奏以太子为之。”上曰:“取法于古,必择其善者而从之。苟惟不善,而一概是从,将欲望治?譬犹求登高冈而却步,渡长江而回楫,岂能达哉?元氏胡人,事不师古,设官不以任贤,惟其类是与名不足以副实,行不足以服众,岂可取法?且吾子年未长,学未充,更事未多,所宜尊礼师传,讲习经传,博通古今,识达机宜。他日军国重务,皆令启闻,何必傚彼作中书令乎?”乃命詹同取东宫官制观之,谓同等曰:“朕今立东宫,官取廷臣勋德老成兼其职,老成旧人,动有典则,若新进之贤者,亦选择参用。夫举贤任才,立国之本;崇德尚齿,尊贤之道。辅导得贤,人各尽职,故连抱之木必以授良匠,万金之璧不以付拙工。”同对曰:“陛下立法垂宪之意,实深远矣。”于是以李善长等皆兼东宫官,乃谕善长等曰:“朕于东宫官属,不别设府僚,而以卿等兼之者,盖军旅未息,朕若有事于外,必留太子监国。若设府僚,卿等在内,事当启闻,太子或有听断不明,而与卿等意见不合,卿等必谓府僚导之,嫌隙将由是而生。朕所以特置宾客、谕德等官,以辅成太子德性,且选名儒为之宾友。昔周公教成王,告以克诘戎兵;召公教康王,告以张皇六师,此居安虑危,不忘武备。盖继世之君,生长富贵,泥于安逸,军旅之事多忽而不务,一有缓急,罔知所措,二公所言,不可忘也。”
以虞城县隶济宁府。
周文贵自全州引兵援永州,左丞周德兴等击之,文贵败走,斩其部将朱院判,获元师漆甲等六人。
壬午,上访得皇后亲族,欲授以官。后曰:“国家官爵,当与贤能之士,妾家亲属,未必有可用之才。且闻前世外戚之家,多骄淫奢纵,不守法度,有致覆败者。陛下加恩妾族,厚其赐予,使得保守足矣。若其果贤,自当用之;若庸下非才而官之,必恃宠致败,非妾之所愿也。”上闻后言,遂止。
上谕群臣曰:“忠臣爱君,谠言为国。盖爱君者,有过必谏,谏而不切者,非忠也;为国者,遇事必言,言而不直者,亦非忠也。比来朕每发言,百官但唯诺而已,其间岂无是非得失?而无有直言者,虽有不善,无由以闻,自今宜尽忠谠以匡朕不逮,若但唯唯,非人臣事君之义也。”
征南将军胡廷美、副将军何文辉率师至建宁,元守将同佥达里麻、参政陈子琦集僚佐谋曰:“闻大明军骁勇,自入杉关,诸镇兵皆望风瓦解,其锋不可当。今吾城中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