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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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维持了大约二个时辰才结束,席间哲哲安排了伯奇太后下榻我的宫里,囊囊太后自是留宿大妃宫中,苏泰太后去了葛娅宫中,厄尔哲衣太后落脚在叶赫纳拉氏宫中,布木布泰则负责招待泰松公主与琅淇公主。
我带着伯奇太后回到宫里后便吩咐素玛挑两个伶俐的小丫头出来专门服侍她。伯奇太后本身是有带一个贴身丫头过来的,可惜路上水土不服,不得不被留下当地就医,所以伯奇太后现在身边并无贴心顺手的人侍候。
素玛去了去回来禀告说拨了茶水间两个小丫头过去侍候了,一个叫赫媪,另一个叫金莱哚。平日里她们并不常出现在我面前,但我对这两个丫头倒是有些印象,她们长的也算乖巧。
我又吩咐素玛道:“你多费些心思帮我把人照顾好吧。两个小丫头并不见得有多少见识,有什么事情少不得你多替伯奇太后想着些了。”
我正说着,那边伯奇太后就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道:“侧妃真是费心了,玠戈葡谢过侧妃恩典了。”说完她微微俯身行了一个礼。
我立即从暖塌上起身,回她一礼,并将她让到了暖塌主座上,并叫素玛奉了茶。
我对她微笑着说道:“伯奇太后万万不可与我客气,若是这宫里或是丫头们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太后一定知会海兰珠一声,海兰珠决不希望太后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伯奇太后摇了摇头也笑着说道:“侧妃太客气了,别这么‘太后,太后’的叫了,早已不是什么太后了,就叫玠戈葡好了。有侧妃如此细心的照顾,玠戈葡哪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啊?依玠戈葡看来,这盛京确是样样都好。”
我自然知道这都是些表面的客套话,初来乍到的,又是这么陌生复杂的环境,身边却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多顺心呢?想想自己不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吗?我能体会她的心情,我对她回道:“百密也必有一疏,总之太——,呃!总之就请不要与海兰珠客气就好,就当是自己宫里。我这里虽然人不少,但是个个都算是知冷知热的,也好相处得很,慢慢就会熟悉起来的。另外,西屋里我养了一只幼虎,叫戈砾。你若是不喜欢,只要不去西屋即可,戈砾是不会被放出笼子的。”
玠戈葡认真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回自己卧室休息了。
当夜皇太极并没有出现在我宫里,尽管我很想念他,但是也料到了他应该是忙于觥筹交错,抽不得身吧。
第二天一清早,我便亲自去到玠戈葡屋里,看她可有睡得不习惯?
她刚刚梳洗穿整完毕,见我进来,忙见礼让座。
我们坐着刚聊了几句客套话,就看见素玛匆匆的走进来禀告说:“主子,快去正厅吧,国汗赏赐了主子好些珍贵物件,传旨的公公已经到达宫院门口了。”
我惊讶了一下便马上起身往正厅而去,玠戈葡也跟着我过去了正厅。
宣旨而来的正是颉德禄,他双手捧着圣旨进入正厅,后面还跟了大约十几个小太监,每人手中都托着一个托盘,每个托盘都被红丝绢覆盖着,看不到托盘上摆放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敢迟疑的跪下领旨,玠戈葡也随着我跪了下去。
颉德禄打开圣旨宣读道:
“——‘国汗谕旨:侧妃博尔济吉特氏海兰珠,淑范懿行,应物达理,深得体切。今特赏赐之!’——兰侧妃领旨,谢恩吧。”
“谢国汗恩典!”我恭恭敬敬地叩首,领旨。双手接过圣旨的一刻,我突然想到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赏赐我东西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愿得偿特别开心,所以在宫中开始大肆行赐呢?
颉德禄递给我圣旨后,便跪地行礼道:“奴才给兰侧妃请安!侧妃吉祥!”
我迅速免了他的礼,他又低头回禀道:“兰侧妃请随奴才过来看。”
我随颉德禄走到了第一个托盘前,颉德禄伸手揭开覆盖的红绢,是一排珍珠挂饰。我又随他继续看下去,颉德禄依次揭开了全部托盘的红绢,当每一件礼物都显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惊讶的忘记怎么眨眼了。
这里面有翡翠,玛瑙的头饰各一套,玉如意一对,文房四宝一套,四套绣工精致的旗服,两只青花瓶,两只五彩瓶,一副斗彩瓷器,一本《西厢记》,一本柯丹邱的《荆钗记》,还有一幅倪瓒的《江亭山色图》画轴。
他为何出手如此大方啊!这可真是一笔不小的赏赐啊!我知道他心情好,但是这么个赏赐法,我还真是怕他很快会变成‘囊中’空涩。
我问颉德禄道:“国汗可有传下其他话吗?”
颉德禄恭敬的答道:“回侧妃的话,国汗只吩咐奴才照旨意办事,并无言其它。”
我点了点道:“禄公公辛苦了,下去饮些茶稍事休息吧。”
颉德禄忙谢了恩退下去了。
我又叫素玛答赏了所有办差的人,然后令她安排收放了赏赐品,只顺手留下了《荆钗记》。
玠戈葡开心得过来恭喜我说:“侧妃真是好福气,能得国汗如此宠爱。”
我冲她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只要想到他,我的心里就已经是甜甜的了,赏不赏赐的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除了那两本书之外,其他的东西也就是摆在某些个地方沾惹尘土罢了。
下午大妃那面打发了人过来请我和玠戈葡去听戏曲,大妃还赏赐了玠戈葡一套旗服,这倒是提醒了我,玠戈葡等已经入宫了,还身着蒙古察哈尔的贵族服饰也确实有点怪异。我也让素玛找出几套我没上过身的旗服给玠戈葡。
玠戈葡虽然身材比我厚实些,但是亦是窈窕淑女,上身的旗服都衬的她风华万千,婀娜多姿。
相信这样的她,不久便会成为属于‘某一位’的福晋了吧。只是不知道究竟会是谁?也许会是皇太极也说不定,我的心里突然又感觉似有万千马蹄踏过,被踩压地抑郁难抒。这种日子似乎永无止境……
正文 红衣大炮
自赏赐之后,又连续五天都没有见到过皇太极。
第六天晚上我与玠戈葡在大妃那里用完了晚膳回到自己的宫里,玠戈葡与我聊了一会儿天,便回东屋下榻了。
我一个人对着空屋子,居然更想念他了。不知道他此时在哪里呢?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呢?可是还在忙着大宴朝臣?他若是喝醉了,不知可是颉德禄照顾着?
我被自己心中无数的问题缠绕着,不知不觉地外面居然传来了小太监打子时的更声。我站到了窗口,抬头望去;六月的夜晚明月当空,繁星密布,一阵阵暖风拂面而来。如果这要是在现代,能与他一起喝喝啤酒,谈谈恋爱,吃吃烧烤该多惬意啊!但是在低头瞬间看到眼前的皇宫内院,我不禁都嘲笑自己的痴人说梦了。这梦简直远的可怕!
突然素玛小心的声音顺着门口传进来:“主子,您歇下了吗?”
我走过去打开门说:“还没有,进来吧。有事吗?”
素玛递到我面前一个包袱,道:“主子,这是禄公公刚刚拿进来交给奴婢的,请主子快些换了这衣服,国汗的马车正在院门口等着主子呢?”
什么?!他这又是搞什么鬼?我虽始料未及,不过还是迅速的接过包袱,返回卧室匆匆的换了包袱内装的一身男装旗服。其实对我来说只要能见到他,怎么见都行。
换好衣服后,素玛便轻声地扶我上了马车,然后说:“主子,自个小心,奴婢不方便跟着了。”
我点了点头。颉德禄又附耳吩咐了身边驾车小太监几句,马车便驶离了宫门。
到达午朝门时,我终于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了,这根本就是要出宫啊!本来还以为是和以前一样带我去书房呢,刚开始还纳闷为什么今天不用轿子,换用马车了,而且还换了男装,看来是要走得更远了。
我偷偷掀开一道窗缝,看到颉德禄正与巡城门的守卫说着什么,又出示了什么令牌,就看那几个守卫立即跪了下去行礼,然后马车就大大方方的出了皇宫。
这是我穿越后自科尔沁嫁到盛京以来九个月的时间里,第一次踏出皇宫高墙之外。我隔着马车的木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那股吸入鼻腔内的清新之气居然掺杂着自由的味道。想来自己也被禁锢够久了,甚至都习惯了,从来没想到过迈出皇宫的大门是一件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人还真是会变得啊!
马车大约行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便停了下来,颉德禄为我打开马车门,并小心的扶我下了车。脚上的这双男士布鞋有些偏大了,下马车时差点没有被绊倒,还好颉德禄眼明手快给了我支持力,才令我不至于摔下马车来。
我谢过他之后,抬眼一打量周围才发现这里应该是座废弃的寺院,但是却并不破旧,建筑也完好无损,只是周围大片空旷的林地看上去很荒凉,这里应该是已经远离沈阳城区了吧。
颉德禄恭敬地说道:“主子不方便在这里表露身份,若是万一有不熟识的人问起,主子就说是岳托贝勒府里出来办事的就成了。”
我点了点头,越来越弄不懂皇太极叫我来这里做什么了?
我疑惑的开口问道:“咱们的主子可在这里?”
颉德禄自然知道我问的是皇太极,回道:“是的。不过主子此时应该在内院会客,请随奴才这边走!”
原来他真是在这里啊!会客?会什么客是需要如此诡异行径的啊?而且为什么要把我叫来这里?想不通。
颉德禄将我引领进寺院侧门,在一处偏院中停了下来,颉德禄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将我让了进去便掩门离开了,离开前还叮嘱我千万不要离开房间。
这屋子是个书房,很简捷。除了书桌,书架之外,就只有几把椅子了。不过这里书架上倒是很多不少珍藏书籍,大多是学术著作。
我抽出了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这种书在现代对我来说也就是听听书名罢了,此刻握在手中如此古老的印刷版本还真是感觉像奇迹一样。
我无聊的来回翻着书架上的书,左等右等却总也不见他出现。他该不是把我弄出来,再放我鸽子吧?
突然一声震天的巨响——“轰隆”——自不远处传来,我感觉整个屋子与地面都在震动。
难不成是地震?!若是地震那就不能待在屋子里了。我紧张得赶快打开了房门跑了出去。
我仓惶的跑了几步出了侧院,却发现地面震动随着响声一瞬间都消失了。空气中却飘散着很浓的爆破气体的味道。
正迟疑之际,却被一个匆匆跑过来的人撞了一个‘平沙落雁式’。我头顶的帽子也被撞飞了,我被撞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等我稍微恢复了些,就看到一张冷峻的脸正摆在我的眼前。
下一秒钟我的勃劲间便感觉一凉,一把光闪闪的匕首正立在我的大动脉附近。
那冷峻的男子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派你来的?”他边说边将刀子更贴近了我的咽喉处。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算是什么突发状况?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更是不耐烦的喝了一声:“快说!否则别责怪自己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我吓得吞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首先想到了颉德禄先前交待的话,便小声地说道:“我是——岳托贝勒府里的——办——办事来的。”
他听了我的话,居然嘴角上扬的轻笑了起来。我被他突变的表情吓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听他又问:“你当真是岳托贝勒府里的?”
虽然他在笑,可是我感觉自己的后背却更凉了。我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不是求证。可是他的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命就在他一念之间,我只能不假思索的点头了。
我在他眼中似乎看到了腾腾升起的杀气,就在我害怕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身着青衫,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嚷道:“贝勒爷——莫急,老朽—想是——”
老人家在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的时候,嘎然止声,惊讶的盯着我看,又盯着眼前的男子。
我听到他叫眼前的男子贝勒爷,我又注视着眼前一脸冰霜的男人,发现他确实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我努力的思索着——终于在自己的大脑中找到了与这张脸相匹配的称呼。
这一刻我真想装死算了,要不然昏倒也好,怎么偏偏是他!难怪刚才他会笑了,我为什么偏偏要当着岳托的面说是‘岳托贝勒府里的’呢?这次可真是被颉德禄害死了。
岳托依旧充满杀气的盯着我问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是谁?慎重考虑了再答,千万别让它成为你的遗言。”
我知道这次如果我答错了,我就可以提早去与‘黑白无常’会合了。可是就算我现在实话实说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