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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宫-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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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我们将心思投到淡妃和南宫美人身上,可不想最后却是平时不受宠的皇后结下龙胎。看来这事也应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时候到了,就自然成了。”善善也感叹一番。

“这事估计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吧。”

善善点了点头,“当时在场的妃嫔们都惊住了,恐怕这也是对她们最大的讽刺吧。我看有几个妃嫔很是不甘心呢。”

我明白善善的意思,朱妘如此荣耀,恐怕会遭来其他妃嫔们的忌恨,甚至对她的孩子不利。这也是后宫司空见惯的把戏。

我一定要好好守护住这个孩子。想到这儿,我站起身,对善善说:“走,我们去凤仪宫看看皇后。”

到了凤仪宫,只见朱妘靠卧在床上,脸色苍白,不见半点喜悦之色,下面准备着金铜莲花纹的盂盆。

“孩子,你怎么了?”我首次那样关切地对皇后那般说话。

朱妘连忙起身要行礼,被我拦下。她楚楚可怜地对我说:“太后,儿臣害怕……”

我拍了拍朱妘,宽慰道:“傻孩子,怕什么呢?是女人都会经历这一关的。你还记得你完婚那天哀家跟你说过什么吗?有了孩子,你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朱妘的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低头看着喃喃说:“我不再是孤单一人……”慢慢地朱妘不再似刚才那样紧张了,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怀了孕以后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了,切忌急走急跑。饮食上更要多加注意,该吃不该吃的,我一会儿会让医女讲给你。其他妃嫔送来的食物你更不要擅自食用,一定要让医女验过才可。”我极有耐心地细细叮嘱道。

朱妘微变了脸色,有些紧张地问:“太后您的意思是,有人会害我?”

我没敢把话说重,就怕朱妘过于担心不利于她安胎,于是轻描淡写地说:“我们谨慎一点总是好的,有哀家在,谁也不敢伤害你和你的孩子。”

朱妘眼神中还有些疑惧,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临走时,我嘱托朱妘的奶娘让她一定要好好照顾皇后,增派给皇后两名医女,又怕凤仪宫年轻的宫娥照顾不周,便把如意也一并留在凤仪宫,提醒她在皇后的饮食上要格外注意。

朱妘的妊娠反应很大,常常呕吐,什么也吃不下,不到一个月就把这小人儿折磨得瘦瘦的。

我不止免了朱妘每日的例行请安,甚至自己也会每天去凤仪宫看望她,虽然看起来有失身份,不过对我来讲这比朱妘顺利诞下子嗣都不算什么。

那天我去时正看见奶娘端着汤药呈给朱妘,朱妘正要接过喝,我阻止道:“慢着。”

我接过汤药,质问:“这是什么药?”

奶娘回道:“这是皇上来时赐的补药。”

原来是颛福……我缓和下来,又想着颛福竟然专门来看朱妘,还特地送了补药,可见他对子嗣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自从我与颛福和好以后,他对后宫也不再似以往冷冰冰的了,也开始到后宫过夜,这不可谓不是朱妘带来的福音啊。

“这汤药验过了吗?”我还是习惯性地问了问。

奶娘有些为难地回答:“自古以来圣上赐的御食臣子哪有检验的道理,大胤律法也是如此规定的,奴才们没敢。而且,皇上也不可能……啊。”

奶娘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倒是忘了这茬。不过我还是将汤药凑近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苦汤味儿。

我微微笑了笑,将它交给朱妘说:“这的确是名贵的补药,皇后你放心喝罢。”

朱妘还是呕吐得很厉害,整个人都十分憔悴。

我边轻拍她的后背,边安慰她说:“老人们都说妊娠严重的话生的肯定是男孩,男孩子嘛,爱折腾。想当初哀家第一次怀孕,也是吐得厉害,结果生得果然是个男孩。”

朱妘抬起头,吃惊地问我:“太后,您还有过一位皇子?朵颐帝姬还有哥哥?”

我的笑容不见了,我不经意间的话触动了我的伤心事。我的儿子叫颛承,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所以啊,皇后您怀的,肯定是个男孩。”善善在一旁说道,适时转移了话题。

我还向如意问了问最近后宫拜访凤仪宫的情况,如意仔细回道:“皇上来得次数比以前勤快了,对皇后嘘寒问暖的,还特意赐了安胎的补药。淡妃、椒好美人等诸嫔妃也来探望过,也送来过东西,除了娣儿美人送的是吃食外,这个奴才已经验过,无碍,其他妃嫔们送的都是一些物件,比如说丝绸、福瓶,还有给孩子准备的长命锁、玩具等。其中,椒好美人送了一套精致漂亮的婴儿服,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用顾忌她的身份,这时候我知道谁重要,说。”

“只是……似乎是小女孩穿的衣服……”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南宫椒好真是被娇惯坏了,这时候还这么不知轻重。

“去,去把那套衣服给她退回去,就说我让退的。再跟她说,哪怕是这样的一套衣服,恐怕她也用不上。”我冷笑着说。

朱妘终是挺过了严重的妊娠期,凭了颛福每日赐下的补药,身体也逐渐丰润起来,若说以前还有难改的女孩子稚气,那么现在她完全是笼罩在母亲的光辉下,多了一份从容祥和的气质。

自从警告过南宫椒好后,下午她便到尔玉宫跪着请罪,我严厉地批评了她一顿,自此她也收敛许多,不敢再对朱妘抱有微词,但是也不常去凤仪宫探望。

朱妘平安以后,接下来我最关心的事就是这个腹中的胎儿到底是男是女了。

如果是帝姬,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于是我带了几名亲信的宫人准备到宫外一庵中为朱妘祈福祈子,听说那家庵院求子很是灵验,不少妇人都是在那庵中祈得贵子。

因为距离较远,本是打算在庵中留宿一晚,不过离开宫中,总是担心朱妘出事,心中忐忑不安,遂命令车夫快马加鞭,然而到时宫门却已关禁。

守门侍卫态度傲慢,不肯开门,当听到是皇太后回来时,才狐疑地下来盘查。待我将信物交给他时,他诚惶诚恐,跪地磕头不止,立马叫人敞开宫门。

我顾不上他,只是叫人快些到凤仪宫。

到了凤仪宫,我快步走了进去,看见朱妘大腹便便地靠卧在床,奶娘在一旁服侍,并无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朱妘持着瓷勺正要饮食汤药,见我进来,就停在嘴边,吃惊地望向我。

“太后,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打算明天才回来么?”

“哦,只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未办。”我回道,然后望着朱妘左手上那熟悉的龙纹药碗,说道:“又在喝皇上送来的补药啊?”

朱妘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母后,皇上刚才命人送来的。”然后将药送到嘴边正欲喝下。

突然间我觉得有点不对,好像这汤药的颜色要比平时稍微深些……又或许是我过于紧张的心理作用?

“等等。”我夺过朱妘的药碗,低头闻了闻。

第9章:女人的本钱

然后我的神色突然一变,这药里有毒!

我狠狠地将这药碗摔在地上,瓷碗顿时七零八落,黑色的药也溢了出来,缓缓向四周延伸,仿佛暗示着某种阴谋。

我没有对惊疑中的朱妘解释什么,暗地里叫来如意问:“这药到底是谁送来的?”

如意回答道:“说是皇上送来的……送药的也一直是那宫娥,好像是在皇上身边服侍的叫霜儿的丫头。”

为什么?颛福为什么要那么做,要毒害自己的孩子和皇后?

我直奔勤政殿,正看见坐在那里批阅奏章的颛福。

颛福见我回来很是吃惊,问:“母后,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对颛福说了一遍,颛福却也是变了脸色,吃惊地说:“竟有这样的事?!”

我拿怀疑的眼神打量颛福,质问说:“就是皇帝总派遣送药的那个霜儿送过去的。”

这时求全在一旁讶异地说:“霜儿?刚刚皇上的茶杯空了,叫霜儿却迟迟不见答应。我们方才还在嘀咕她到底哪里去了。”

我低头陷入沉思,如果霜儿不是颛福派过去的,那么她到底是在为谁卖命?

“来人,去把霜儿找过来……”颛福刚刚吩咐,就见一太监小跑进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先后向我和颛福请安,然后禀道:“刚才有侍卫说,在御花园发现了一具女尸,好像是霜儿!脸色青紫,口吐白沫,应该是中毒身亡!”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我和颛福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我沉着脸问跪在下面的椒好:“是不是你派人去毒杀皇后的?”

椒好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回道:“太后,您怎么会怀疑臣妾?!”

“哀家不得不怀疑你。因为在后宫你最争强好胜,嫉妒心也强,平时对皇后态度也最不恭敬。”

椒好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是,太后说得对,也许臣妾确实很忌妒皇后,很嫉妒可以先诞下子嗣的皇后。不过试问这后宫的女人谁不嫉妒?只不过臣妾傻臣妾表现出来罢了。对皇后虽然欠缺恭敬,但也不代表臣妾敢做出毒害她的事情来啊!”

我对椒好的话半信半疑,低头不语。

“俗语不是说最危险的敌人就是埋藏得最深的人吗?说不定做出这事情的人就是平时看起来最温柔最贤惠的人呢!”

“你在怀疑谁?”

椒好低头想了想,说:“淡妃。若说最嫉妒,不就应该是无法生育的淡妃吗?皇上那么经常去她那儿,她却一无所出,反而是被冷落的皇后怀了身孕,这才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吧?而且以前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经过迁居一事,皇上却是看也不看她了,她对太后您恐怕也是心有不满的吧。失落中充满怨气的她难免不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来啊。”

椒好说得不无道理,但椒好与玳君的关系也不好,这样说也许只是为了推托罪过或者是嫁祸玳君呢?

其实我内心是极不愿再去瑞雀宫的,也许是我心中有愧吧。我发现我依然看不懂颛福,之前他为了玳君甚至与我吵翻了脸,但现在可以在一起时,他却对玳君不闻不问了。

瑞雀宫很安静,过往来人也很少,完全丧失了四妃宫殿的气势,这也宣示着所住妃子的落寞。

我到时玳君正在抄写佛经,她年纪虽还很轻,穿的却是暗绿色的裙子,花纹也很简单,仿佛整个人都黯淡下去。恍惚中我记得听过这样一种说法,说一个人若是走向佛路,肯定是极为困苦,心中无所依的,才以这样的方式寻找精神的寄托和慰藉。

玳君毕恭毕敬地向我奉上茶,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你听说皇后险些被毒杀的事了吗?”

“臣妾不知。”玳君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淡淡回答说。

我揣测不出她这样的反应背后所表达出来的意思,然后再问:“昨日宫禁时分你在哪儿,与谁在一起,做什么?”

玳君低眉回道:“昨日一天都没有走出瑞雀宫半步,也不会有人来拜访臣妾,只是和宫人们在一起,那个时候具体在做什么却是记不得了。”

我既没有从玳君的回话中找到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什么破绽,恐怕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了。

我咳了一下,说了与此行目的无关的话,“你生活还好吧?有没有人克扣或者刁难?”

玳君身边的姑姑刚要抱怨,玳君却抢先回道:“这样就挺好的。”

我不知道玳君是否故意用这样淡淡的表情,无所谓的态度来谴责我、讽刺我,但是我心里却很不自在,只坐了一小会儿就讪讪地离开了。

就这样盘问了一圈,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然而每个人都在辩解自己的无辜,关键是霜儿那个唯一知道一切的人却已经再也开不了口了,此事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后来我吩咐后宫众人以后不需以任何理由再为朱妘送食物甚至是物品,直到孩子健康出生为止。

“母后,请您不要那样操心。这本该是儿臣的事。”颛福心疼地说。

我叹了口气,“幸好哀家提早回来,如果真出什么事,哀家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母后,其实您不必把这件事看得那么重。”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像我这样的老人家,还待在宫里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皇帝你的孩子啊。”

颛福想了想说:“那么儿臣和母后一同去守护。儿臣以后会加倍关心皇后,决不让这类事情再发生,母后请放心吧。”

朱妘那隆起的肚子是越发凸显了。

我轻轻地抚着朱妘的肚子,自言自语说:“依这形状,怎么看都是男孩子呢。”

正巧这时颛福也过来探望,我招呼颛福过来,将他的手轻放在朱妘如小山丘般隆起的肚上,对他说:“皇帝你也来摸摸看,这里面可是你第一个孩子呢。”

颛福抬头看了看朱妘,朱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颛福的手覆了上去,轻轻地摩挲着。

我见此景觉得欣慰,正要吩咐如意看茶,突然听到朱妘一声轻呼:“皇上,疼!您别那样用力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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