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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周郎-燕歌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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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们都疑惑了。

  他们也都沉不住气了,一开始还是互相交换着惊疑的目光,渐渐地,已经用极低的声音交谈起来。

  秋水忽然直着脖子大叫起来:“啊哟!竟然叫你看出来了!”

  李凤起一怔,显然不懂他在说什么。

  秋水扭过头,拉住肖无濑的胳膊,瞪眼道:“你看看你看看,老子苦心布置的七步连环杀着,竟然让他一招攻破了!”

  李凤起飞快地瞄了秋水一眼。

  秋水脸上的震惊、痛悔之色,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而且他也根本没有必要故意做出这样一付态度。

  李凤起实在是让他给弄糊涂了。

  秋水拱了拱手,道:“佩服,佩服,李庄主显然技艺精绝,凭此一招,当可傲视中原棋坛!”

  李凤起两眼紧盯着棋盘,随口应道:“哪里,哪里,秋帮主过誉了。”

  “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自竹林那边传过来,惊飞了几只正在林技间憩息的小鸟。

  所有的人都惊的一回头。

  一个蓝衫少年自竹林内缓缓步出,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摺扇轻摇,笑容满面。这人显然不会是白袍会的人。

  秋水的目光扫向李凤起,李凤起满脸疑惑,轻轻摇了摇头。

  他也不认识这个突然现身的蓝衫少年。

  这人是谁?

  蓝衫少年中等身材,体格均称。满脸的书卷气配上他手中那把轻摇的摺扇,怎么看都像是一位颇有学识的年轻秀才。

  但李凤起却知道此人绝非只是一名普通的秀才。

  这年轻人一定是一位武功高手。而且是一位大高手。

  金刀庄称雄洛阳武林数十年,庄内除了李凤起亲自调教的一千弟子外,更有无数的暗桩机关,普通高手绝对不可能轻易地进入庄内,更不用说金刀庄防守最为严密的后院了。

  更何况,今天庄内还有白袍会的高手把守。

  蓝衫少年能在如此严密的守卫下,悄无声息地潜进庄内,直达后院,其武功之高,让李凤起不得不心惊。

  更让他心惊的是,蓝衫少年到底是何时潜入后院的,凭他几十年的精湛功力,竟然毫无察觉。

  秋水吃惊的程度,绝不在李凤起之下,因为他竟然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院内多了一个人。

  虽说眼前的这局棋让他费了很大的心神,但一个武功高手已潜进咫尺他却丝毫没有感觉,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这事现在已发生了。

  秋水眯着眼,冷冷地打量着立在竹林边的蓝衫少年。

  他全身上下,惟一不像一位普通秀才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并不很大,但却很有神。他的目光,也正在打量着秋水。

  俩人的目光,面对面撞在了一起。

  秋水半眯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一些,眼中精光闪动。

  蓝衫少年的目光却十分平和,平和中还带着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他看的不是秋水,而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东西。

  秋水眼中精光暴涨。

  他忽然感到那目光中有些什么东西很让他难堪,让他不自在。

  他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离蓝衫少年最近的两名白袍大汉立即飞身向他扑了过去,四只铁钩般的手掌眨眼间就已抓到他身前。

  蓝衫少年笑容不减,轻轻一旋身,避开了这两人的联手合击。

  秋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只凭这一招,他就知道了这蓝衫少年的武功比他刚才想象的还要高出许多。

  两名白袍大汉一击不中,立即撤出了兵刃,一刀一剑幻起一片冷森森的寒光,怒涛般再次卷向蓝衫少年。

  蓝衫少年不退不避,伸出一直负在身后的左手,向秋水这边晃了晃。

  秋水目光一凝,叹了口气,叱道;“退下!”

  寒光更盛,剑尖和刀锋已逼到离蓝衫少年不过半尺的地方。

  两粒棋子在剑尖和刀尖上炸开,石屑纷飞。

  蓝衫少年依然站在原地,左掌托在身前,微微一笑。

  两名白袍大汉却都愣住了。

  用棋子阻住他们的进攻的人,竟是他们的帮主,秋水。

  秋水黑着脸,怒道:“老子是叫你们退下,混帐东西!

  云湖,烟阁,快去前院看着铁长老怎么样了!真他妈的一群饭桶!”

  蓝衫少年又是微微一笑,左掌一收,又负到了背后。

  但院中所有的人都已看清,他掌中托着的是一枚四方形的银牌。

  那正是白袍会特制的腰牌。

  留在前院警戒的白袍人的腰牌既然已落到蓝衫少年手中,则那人必然已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了。

  李凤起站起身,拱手道:“阁下光临本庄,请问有什么指教?”

  蓝衫少年打量了他几眼,方道:“是金刀庄李庄主当面么?”

  李凤起道:“正是。”

  蓝衫少年点点头,叹道:“李金刀果然不愧是李金刀,草莽之气有之,富贵之气有之,镇定涵养之气亦有之。”

  秋水冷笑道:“阁下也够不简单了,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精绝的马屁劲。”

  蓝衫少年一拱手,淡淡道:“秋帮主过奖了,在下不敢当的很。”

  李凤起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蓝衫少年微笑道:“不敢,在下姓殷,殷朝歌。今日特来拜见李前辈。”

  李凤起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他从来就没有听过“殷朝歌”这个名字,而他认识的所有人中,也没有一个姓”殷”的。

  秋水也怔住了。

  他可以肯定,这位蓝衫少年的身手,在江湖上足以列入超一流高手之列,

  放眼整个中原武林,还没有哪一个一流高手的姓名是秋水从来没听说过的,但秋水的确从来没听过“殷朝歌”

  这个名字。

  这个殷朝歌是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呢?

  肖无濑接口道:“请问殷先生自何处来?”

  殷朝歌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当然是自庄外来。”

  肖无濑一怔,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秋水的脸色更难看了。

  肖无濑的“嘴功”在白袍会中可谓首屈一指,不料与这位殷朝歌刚一接阵,就输了一招。

  李凤起忍不住笑了笑,缓缓地道:“殷先生大名,李某一向生疏得很……”

  殷朝歌不待他说完,截口道:“是么?”

  他右手摺扇一收,手背有意无意间,向前亮了一亮。

  李凤起一下子呆住了,就像是被人当头猛击了一棒。

  他看见了殷朝歌右手中指上的一枚碧玉指环。

  秋水也看见了这枚指环。

  他是院中除李凤起之外,惟一也看见了这枚指环的人。

  他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精光隐现。

  李凤起的双眼也亮了起来,只不过闪现在眼眶中的,不是慑人的精光,而是泪光。

  殷朝歌轻轻咳了一声,对李凤起使了个眼色,转而朝秋水道:“适才自林中见到秋帮主妙招纷呈,不觉忘情,有扰秋帮主清兴,望秋帮主见谅。”

  秋水死死地盯着他,盯了好一会儿,方冷冷道:“你也懂棋?”

  殷朝歌微笑道:“略识一二,略识一二而已。”

  秋水道:“你的围棋,一定是学自令师喽?”

  殷朝歌微微一怔,道:“正是。”

  秋水指着石桌上的棋盘,道:“你来评评,现在的局面,谁占上风?”

  李凤起抢着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秋帮主占上风,李某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他的话说的又急又快,声音都打着颤。

  秋水道:“李庄主总是这么自谦,嘿嘿,秋某问的是这位殷小哥的看法。”

  李凤起连连向殷朝歌使着眼色。

  他已等不及赶快“输”掉这盘棋,好打发秋水走人了。

  殷朝歌走近几步,看了看棋盘,道:“局面果然是秋帮主占了上风……”

  秋水的脸上立即露出一丝喜色,李凤起也轻轻地吁了口气。

  但殷朝歌的下半句话却让他俩都失望了。

  他顿了顿,道:“不过,李庄主也不是一点胜机都没有。”

  秋水脸上刚刚露出的那一丝喜色倾刻之间无影无踪。

  他沉着脸,皱着眉,下了一招,对李凤起道:“该你了。”

  李凤起看了殷朝歌一眼,一付魂不守舍的样子。

  殷朝歌轻摇摺扇,转动着头看着院内的风景。不理他。

  李凤起无奈地叹口气,坐了下来,伸手抓起颗黑子,看也不看,就要往棋盘上放。

  他的手在离棋盘不过三寸高的地方,忽然顿住了。

  一个细微但清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前辈,下一招飞镇白棋中央大龙。”

  他的目光不禁四下一转。

  很显然,除了他,其余的人没有一个听到这句话。

  殷朝歌仍自顾看风景,纸扇负在身后,悠闲地扇动着。

  一瞬间,李凤起就已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殷朝歌正用传音入密的内功,教他如何赢下这盘棋。

  衣袂带风声响起,一名白袍大汉自前院急掠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帮主,铁长老穴道被制,属下无法解开。

  请帮主……”

  秋水面色一寒,叱道:“知道了。一时半会死不了人,有什么好慌张的?”

  殷朝歌忍不住一笑,道:“确实没什么好慌张的,被封穴道两个时辰后自解。”

  秋水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此间事了,还望殷小哥不吝赐教!”

  殷朝歌拱手道:“不敢。”

  李凤起也忍不住微微一笑,用力将棋子拍到棋盘上,高声道:“秋帮主,该你了。”

  秋水又瞪了殷朝歌一眼,这才定了下神,转脸去看棋盘。

  他显然并不认为李凤起刚刚落下的这一招有什么高妙之处,因为他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变。

  但肖无濑的脸色却在李凤起落子的那一刹那,变得十分惊讶。

  他抬眼看了看李凤起,目光闪烁不定,显然是不相信这招棋会出自他之手。

  很快,他的脸上显出一付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间,不时扫向殷朝歌。

  棋局很快就结束了。

  李凤起笑眯眯地拱手道:“承让,承让。”

  秋水盯着棋盘中央那一条被全歼的白棋大龙,脸色铁青。

  他简直就不能相信这会是真的。

  但这的的确确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很惨。

  李凤起的右手悄悄伸到石桌下面,食指离机关的按钮不过一两寸远。他当然看得出来秋水已经恼羞成怒了。

  院中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来。

  盛怒之中的秋水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敢担保。

  秋水慢慢地站起身,两眼一直死死地盯着棋盘。

  忽然,他抬起左掌,在棋盘的一角轻轻拍了一下。

  一声暴响。

  棋盘裂成碎片,满盘的黑白子也都被震得粉碎,散落在石桌四周。

  肖无濑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声里的讥讽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李庄主,恕在下直言,这后半盘棋,恐怕不是李庄主自己下出来的吧?”

  李凤起微笑道:“承秋帮主美意,给我戴了顶‘技压中原’的高帽子,不拿点真功夫出来,岂不有负秋帮主抬爱?”

  秋水短促地干笑两声,对股朝歌一拱手,冷冷道:

  “明夜子时,伊王府见。”

  殷朝歌一笑:“谨尊台命。”

  秋水又扫了李凤起一眼,忽一旋身大袖飘扬间,人已如一只大鸟般掠过了围墙。

  眨眼功夫,白袍会的十几名白袍大汉就已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站在李凤起身后的十八名金刀庄的弟子们还在呆呆地发愣。

  他们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水的举动已经让他们大惑不解了,可李凤起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最后一名白袍大汉的身影刚刚自墙头消失,李凤起就一拉殷朝歌,俩人同时惊了起来,转眼间就从院中消失了。

  书房很宽敞,但书却不算多。

  李凤起并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他的书房,实际上就是一个会客厅。

  在洛阳这一带,李凤起当然是一个名人,是名人,就得注意自己的形象,而树立自己形象的最有效、也最方便的办法,莫过于在自己的家里摆上几架书。

  读不读这些书,是无关紧要。摆这些书的目的,本来就是给别人看。

  李凤起拉着殷朝歌急匆匆走进书房,反手掩上门,仔细地将门闩好。他的手一直在轻微地颤动着,他的全身似乎都在颤抖。

  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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