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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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让她将闾琳托付给伊雅格和埃娜伉俪,不是没有道理的。张学良不仅考虑到
的伊雅格夫妇的私交,也看中了这位朋友的条件优越。闾琳在这里生活和读书,她回国后定会减轻许多挂牵。
“四小姐,我们知道你现在处境很艰难,更知道张先生自1936年以后,就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消逝了。”伊雅格和埃娜在入夜不久即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家宴,为这位远从香港飞到大洋彼岸的尊贵女客洗尘接风。那时的伊雅格早已不是从前在沈阳时老管家了,回国后在旧金山走上经商之道,如今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有相当好的经商前景。他所经营的中国橡胶,在旧金山可谓独一无二。埃娜在这里开了一家私人医院,由于她将中西医良好的结合起来,所以患者如云而至。
在家宴上,伊雅格谈吐颇有绅士之风,他感伤地对赵一荻说:“尽管张先生处境困难,可是所有熟知他人品的美国朋友,都在怀念着他。因为张先生并不是为了一己之利而冒误蒋先生的,他失去自由,是为着中国的自由。所以,我认为张先生蒙难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他还有重新跃上政坛的一天!”
埃娜向赵一荻敬酒:“伊雅格说的话也代表了我!中国政治舞台历来黑暗,蒋介石将不抵抗的罪名让张将军担着,可在背后他却做着出卖自己国家利益的事情。像这种人在西安为什么不枪毙他?正是张先生的仁慈,才让自己落得个生不如死的结局。四小姐,我希望你节哀自重,如你在国内住不下去,不妨就来旧金山吧?我们又可以像从前在北平那样,经常在一起打猎,郊游和打麻将了。只是这里不及北平,我无法听到中国的京戏。但是我们可以听歌呀。这里可以听到西方的爵士乐和嬉皮士唱的现代派歌曲。这些歌曲也不是糜糜之音,至少也能激发人的生活情趣嘛!”
在杯觥交错间,赵一荻默默无语,灯光映照在她略显清瘦的面庞上。她虽然知道伊雅格和埃娜仍在关注她和张学良的近况,但他们却不知自己此次赴美的真正原因。当她开口向美国朋友说明自己的来由时,心里竟有些踌躇。她不想将张学良在贵州近况以及他来信叮嘱的事情如实说出。她说:“如果你们有困难,我在美国还可以另找其它朋友。总之,我要到贵州去的,这一去也许永远不会再出来了。孩子是我和汉卿最放心不下的,所以,一定要为他在美国寻得个可靠的归宿。孩子不仅仅需要有人抚养,还要有人替我们教育他长大成人。现在,能替我们照料他的,只有我们最信任的朋友才行。”
伊雅格和埃娜听了,微微有些吃惊。他们并非为抚养闾琳而感到压力沉重,而是对赵一荻舍子去贵州之举备加担心。伊雅格动情地说:“赵四小姐,你把孩子交付我们,连一点困难都没有。这说明你和张先生信任我们,你们是把我和埃娜当成了可以信赖的真朋友。不然的话,你们是决然不会把闾琳托付给我们的。请你和汉卿先生放心,我们完全可以代你们照料好闾琳!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你到底该不应该去贵州!”
埃娜深为赵一荻的决定所感动,这位了解中国人感情的美国女人,眼里汪着泪水。她紧紧抓住赵一荻的手,说:“伊雅格的话也代表了我的意思。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去贵州是否有必要,难道一个张将军失去自由还不够朋友们痛心吗?你为什么年纪轻轻,也要走进蒋介石的牢笼去呢?四小姐,凡事要三思啊,要知道,你一旦走进了特务们看管的铁笼子,从此就再也不会到美国来了!”
“谢谢你们,我决心已定!”赵一荻面色苍白,但神色却显得格外庄重。那是视死如归的庄严,她对伊雅格和埃娜说:“汉卿他是为什么失去自由的?还不是为了失陷在日本手里的东北疆土吗?既然他能为国家牺牲一生的自由,我为什么不能为他牺牲自己的青春呢?至于我今后的前途,早已置之度外了,生生死死都不在话下。只要能和汉卿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希望了!”
第二卷 夏第三章 舍子赴难(11)
伊雅格和埃娜都怔住了,他们都为赵一荻为爱情决然献身的精神打动了。他们知道任何理智的规劝都难以动摇她的心。伊雅格说:“赵四小姐,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了中国人的伟大。因为只有东方人才会有这么坚贞的爱情啊!”
在贵州的群山深处,有一个阳明洞
赵一荻穿着白色连衣裙,足蹬一双雪白皮凉鞋,从绿色的草地上轻盈的跳起来。她的手轻轻挥着球拍,随着一枚雪白小球的抛出,信手挥拍击去,只见那小球就沙地一声从纱网上飞了过去。在纱网的另一方,张学良挥拍应战,再将小球打了回来。就这么击来打去,两人势均力敌,互不相让,她见张学良头上出了汗,忽然开心地笑了!
这是1941年春天。在贵州修文县城外的阳明洞前。
时光如梭,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去年也是个明媚的春天,赵一荻从香港去了美国,她将闾琳寄养在旧金山伊雅格夫妇的家里以后,就经纽约飞回了香港。她在纽约见到了正在那里读书的三哥和三嫂。当她们听说赵一荻即将前去贵州,也曾为她的此行洒下了一掬辛酸之泪。然而,那时的赵一荻心坚如铁,早将亲友的同情与眼泪视若等闲。她返回香港不久,就断然变卖了家里的房产,5月初,一个下着沙沙细雨的日子,她从香港启德机场起飞,不久即飞临战时的陪都重庆。
到了贵阳以后,她按姓何的特务提供的地点,找到了在枣子岚垭军统特务机关等候赵一荻的两个特务。不久她即由特务们护送,秘密来到了修文县附近一个叫阳明洞的地方。
此前,张学良和于凤至一直辗转在湖南的郴州和沅陵等地。本来,戴笠和军统局想将张、于两人长期幽禁在远离战火的湖南。可是没有想到在郴州幽禁时,由于张学良每月要从城外苏仙岭进城理发与洗澡,在一次洗澡归山时,忽然在郴州的大街上与一位正在那里驻防的东北军连长邂逅。军统特务刘乙光担心张学良在湘西山区幽禁的消息走漏,所以请示戴笠,遂决定连夜将张学良和于凤至秘密转移到沅陵去。在那里他们夫妻一度隐居在沅水之滨的凤凰山。那里也有座深山古刹。可是,有一次张学良到沅水边上垂钓,不料却被从那河边经过的沅陵中学学生们发现。学生们认出坐在河边钓鱼的人,很像西安事变时报纸上刊载的张学良将军。于是张氏隐居在沅水河边的传闻,又一传十,十传百。只有几天的时间,张学良隐居凤凰山的秘密又不胫而走。在这种情况下,刘乙光又请示戴笠,不得不将他转移到囚禁政治犯的贵州息烽附近。住进了修文县的阳明洞。蒋介石听说戴笠将张转移到修文县,就说:“到那里好,就让张汉卿到王阳明呆过的阳明洞里读书吧。他现在需要好好的读书了,因为读书可以开化他的脑筋,让他学学王阳明吧!”于是,张学良就在阳明洞里住了下来。
小球过网的沙沙声在幽静的山谷间回响。这网球声更加显出阳明洞外的岑寂。早在赵一荻来贵州修文县以前,于凤至即于当年4月离开了这里。她是经重庆飞往香港,然后前往纽约郊区哥伦比亚教会医疗中心医病的。于凤至飞往美国的时候,赵一荻也恰好在从纽约飞回香港的途中。两位在北平时期朝夕相处的姐妹,自从1933年去欧洲考察军事以后,几乎就再少有见面的机会了。期间她们虽在奉化城外的雪窦山有几次短暂的见面,但是,更多的时间赵一荻和于凤至就只能通过张学良了解彼此的情况了。
何处茶香入夜清?
石林茅屋隔溪声。
幽人月出每孤往,
栖鸟山空时一鸣。
草露不辞芒履湿,
松风偏与葛衣轻。
临流欲写猗兰意,
江北江南无限情。
这是张学良在月影下吟咏的一首诗,那是明代学人王阳明留下的《龙潭夜坐》。
赵一荻自来到修文城外的阳明洞,才开始渐渐了解到这远离尘嚣幽禁地的来历。蒋介石喜欢明朝大学问家王阳明,所以他就希望敢于犯上作乱的张学良,也效法当年在修文城外修身养性的王阳明。在这山青水碧水之地静下心来以读书自省,蒋介石为张学良所限定的必读之书,就是王阳明留在世间的散诗与哲文。
“绮霞,王阳明是明朝可以传世人的大学问家,但是,经我对他遗著进行研究,才发现蒋先生他为什么这么倾心崇拜这位先哲的学问。原来王明阳的哲学,是唯心主义的哲学啊!”赵一荻常常听到张学良在阅读王阳明文章后情不自禁发出的感叹。在阳明洞的日子里,赵一荻仍像从前当秘书时一样,夜以继日地守候在张学良的身旁。帮助他抄写心得笔记,替他起草给蒋介石每月必送一次的心得材料。同时,赵一荻还承担了张学良为研究《明史》搜集资料的笔记整理工作。大量的笔记和从民间搜集到的明代野史,足可让她每天守在案前抄写不尽。她娟秀的钢笔字就是在修文的油灯下熬夜时练出来的。赵一荻知道每天她只有上午9点至10点这一小时的时间,才可以到洞外与张学良打网球。每到这个时间,她和他都格外珍惜。她不仅可以利用这一时间锻练身体,也可以通过与汉卿打球,寻找回当年在北平顺承王府网球场上的美好记忆。
“蒋先生为什么让我效法王阳明呢?”有一天,他对她悄悄谈起心中的疑惑。那是赵一荻在桌前帮他抄写《明史杂记》,无人监视的时候。
第二卷 夏第三章 舍子赴难(12)
赵一荻困惑而茫然。此前她对王明阳这个历史人物一无所知,来到修文以后,才知道这个深山幽谷里的阳明洞,早在若干年前就隐居过一位怀才不遇的明朝大儒!虽然在替张学良抄写文稿的过程中,她渐渐了解了王阳明其人,但是让赵一荻回答张学良提出的问题,她仍感到力不从心,赵一荻说:“也许因为蒋先生对王阳明的崇敬,才决定让你也步其后尘?”
“也不尽然,”张学良观察问题显然比赵一荻更加深刻,他说,“从前我不研究这位古
人的经历,还真难理解蒋先生的寓意良苦。他当年让我到江西去,也是为了在那里有一个阳明洞。绮霞你可知道,出生在浙江的王阳明,早年曾经在江西讲学,所以他在江西留下的遗迹更多。而贵州修文的阳明洞,则是王阳明在遭到朝庭贬官以后,戴罪立功的地方啊!”
“哦?原来如此!”赵一荻听了他的话,才对蒋介石几次三番派军统特务,押着张学良到王阳明生前羁押过的地方辗转恍然大悟。原来蒋介石是想让张学良效法王阳明的刻苦改造,修心养性,让张学良通过读王阳明的书蓦然悔悟。赵一荻忽然警觉地抬起头来,望着灯影下戴眼镜执笔的张学良,说:“汉卿,既然蒋先生用心良苦,那么他到底要囚你多久呢?王阳明在贵州的囚禁,也不过只有两年左右,可是自从西安事变以后,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即便他让你做一回王阳明,现在也该到时间了。”
幽幽的菜油灯映照着张学良忧郁的脸。赵一荻发现他早在光阴的磨励中变得憔悴苍老起来,当年在北戴河与她在大海里游泳嬉戏的少帅,风华已然不再。特别是他乌黑的头发,经过这几年艰苦辗转的熬煎,已经变得额顶光秃了。面颊略显黄瘦,牙齿也掉了几颗,他那双从前在夜间不掌灯也可以看军用地图的眼睛,如今即便在白天也要戴上老花眼镜,才能读书和写字。岁月蹉跎留给他脸上的苍老让她感到心里发酸。
“也许很快吧!”张学良坐在窗下认真地想着自己的前途,面对赵一荻担忧的目光,他故作轻松地笑笑,说:“绮霞,蒋先生是怪我,当年西安兵谏时不给他留情面。所以才让我以这种方式向他忏悔。其实,如果蒋先生真有领袖的人格,就该明白我当年为什么要兵谏?那完全是为着国人,为他这个领袖的声望啊!不然,我为什么从西安把他送回南京去?”
赵一荻默然。西安的往事已在她的脑海里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记忆,现在她连想也不敢想。半晌,她木然地凝望着他,充满希望地问道:“蒋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对你的可怕惩罚?”
“她许很快。现在他已经同意抗战了,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