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民国]狼狈相奸-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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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着毛球晃了晃菜叶子,仇报国这才注意到,这是只灰颜色的小兔子。小兔子动了动耳朵,三瓣唇叼住菜叶往嘴里拖,看着十分可爱。可仇报国却爱不起来,他想自己这位旧同窗给人当兔子睡了,又回过头来养兔子,真是极其讽刺,讽刺之余,还让他愈加伤心。
沈延生看看站在旁边发呆的仇报国,想起早上他挨骂的事儿来,于是调侃道:“怎么,保安队队长的位置没捞上油水,倒是把你的胆儿和屁股一起养肥了,还敢在别人地头上跟人抢茅房?!”
仇报国一听,不屑的哼了一声:“那些人没文化,不讲道理。”
沈延生扭头看了看四周,笑起来:“没文化不也把你伺候的挺好么?”
是不赖。
“对了,你光顾着自己享福,也不想想镇长的宝贝侄子?”
仇报国:“那个小孩儿坏的很,叫他吃点苦头也好!”
柴房门口的大院子里,马二墩让人把虞定尧从柴房里押了出来,然后丢什么似的把人丢到大太阳地里一晒,甩了块湿手巾到他头上。
“擦擦脸,擦干净了,一会儿我们老大要见你。”
虞定尧的脚还崴着,让他们一推一搡就疼得鬼哭狼嚎一般,眼泪水哗啦啦把脸上的黑泥冲了个七八分,他才吸着鼻子从头上揭下手巾来擦。一边擦一边哭,没完没了。
马二墩没骂够仇三,本来就有气,结果这孩子趴在地上窸窸窣窣不带停,顿时把他腔子里的火又给撩了上来。
“没种的东西,就知道哭,再哭看你爷爷我不削了你!”
小孩儿抬起脸大声嚷嚷道:“你不是我爷爷!”
马二墩扭身啐了口唾沫,心说,呀喝,小子嘴还挺贱!当当当的上去就想甩人一嘴巴子,却是被个从天而降的刘炮给喝住了。
“好啊,马二墩,我吩咐你把人弄干净,可没叫你打他。”
这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在白堡坡适用的很,刘炮在赵宝栓那里低声下气,当着马二墩却是一副十足的大爷派头。
揭下烟嘴抹抹嘴皮子,他仰首挺胸的走到马二墩面前,看对方像个随行小弟似的跟自己点头哈腰。
“刘二头,这小子嘴贱,我怕他一会儿见了老大不会说话,先教训教训。”
刘炮“哦”的一声,回转身去看地上的肉票。
这也是个眉眼清秀的小子,虽比不上沈延生溜尖下巴的耐看,但也细皮嫩肉的透出股新鲜劲儿。大概是因为家境好,伙食足,两边脸蛋儿养的圆鼓鼓的,带点稚嫩的肥。
刘炮一看,忽然有点没肉菜也行的意思,可随即他又把这念头打消了,这小孩儿,还得派大用场。
收拾干净,找了个坡上会看脚得随便敷了点烂草药,刘炮亲自背着他去见赵宝栓。
赵宝栓在屋头坐着,小孩儿一进去就浑身发憷的白了脸,哆哆嗦嗦蜷在刘炮身上根本不肯下来。倒是马二墩冲上去扯他,才把人扯来摆到张椅子里。
虞定尧不敢吱声,圆咕隆咚的两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胡子老粗看,老粗却忽然冰融雪化似的对着他笑起来,边笑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说:“虞定尧。”
“哦,虞定尧。镇长……是你叔叔?”
点点头。
“那你叔叔……平常疼不疼你啊?”
小子迟疑片刻,还是点头。
赵宝栓摸摸自己的大胡子,从他对过的椅子上站起来:“哦……你叔叔疼你,那你想不想回家?”
问到这儿,这位镇长家的侄少爷犯起了狐疑,眉头一皱俩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声说:“……你,你不杀我?”
小子再贪玩,他也知道眼前人的可怖,传闻说这土匪头子杀人不眨眼,一口气连爆十几个脑袋,眼皮都不带动的,他这么个小鸡仔儿似的落到人手上,可不是只有丢性命的份?
赵宝栓摇摇头:“我不杀你,我杀你干嘛,你是镇长的大侄子,镇长又疼你,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你?”
小孩儿一想,也对啊,你巴结我还来不及呢!于是心安理得的松口气下来,一条腿踢踢动动,扭头看着赵宝栓说:“那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赵宝栓微微一笑:“快了,快了,等你先把腿养一养。”
赵宝栓留下这一对肉票,有他自己的一番打算。镇长这两年总琢磨着要剿他,虽说动作不大,可终究是个麻烦。思来想去,他也渐渐觉得土匪这行不是个长久能干的活,世道安定还好说,世道不安定,长此以往无非两条路可选。第一,让人剿了,第二,洗白了转投其他势力。
第一条,赵宝栓不愿意,他还没活够呢,老婆孩子都没有,这就要闭眼?不能!可这第二条,他更不愿意,手底下好几百号人,有钱有枪的,犯得着去倒贴着人脸皮办事儿么?也不能!
颠来倒去,他琢磨着能不能还有第三条道来,不过他得找个人好好商量这个事情,而且这个人还不能是个普通人,起码得思想开放,又有高瞻远瞩的深度和广度。本来,他身边是没有这样的人的,不过现在有了一个沈延生,这个人,倒是值得一试。只不过这小子滑得很,来路不明去意难分,弄不好,法子没想到,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潜心琢磨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橘子递给虞定尧,虞定尧也不跟他客气,自来熟的拿过橘子剥开就吃。
看着小孩儿把两边腮帮子都填得鼓起来,赵宝栓站起来把瞎眼叫到跟前:“一会儿你带着侄少爷去东屋住下,好吃好喝伺候着,别给我怠慢了。”
瞎眼瞟了一下桌子旁边的虞定尧,点点头。
赵宝栓又问道:“我让你盯着沈延生,怎么样了?”
“早上他喊我抓来只兔子,说是要吃,可人一看又嫌兔子瘦了,非得要养两天再杀。”
“兔子?”赵宝栓说,“吃什么兔子,读书人就是不懂吃,要是想吃肉,直接让人给他捉只香獐去,那才好吃。”
虞定尧听见这边说吃,立刻来了精神:“香獐是什么?我也要吃!”
赵宝栓说:“吃,吃,咱们晚上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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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山连着好几天没有出门,他不能出,也没脸出。腿上的枪伤没处理好,整夜整夜疼得他睡不好觉。可更主要的,还是他搅了白堡坡这趟浑水,烟土没捞着不说,还让人家赵宝栓狠狠的羞辱了一顿——捎个子弹回来给万长河,他无地自容。
万长河倒是没把他怎么样,找来医生给他取了子弹,然后就把他搁到一边晾起来。既不问责,也不关心,甚至连提都不提他。王陆山暗自庆幸,可庆幸之余还有点憋屈,似乎他在万长河这里根本就不能成事儿,人家只是仗着上一代当家的面,顺道养着他这样一个吃白饭的主。
此时把几个心腹叫到跟前,万长河在会议室的方桌上,铺开了一张地图。身边的小青年,是前阵子跟他一道去万塔镇的那个,小伙子姓宋,叫宋世良,上山跟着万长河之前,他在洋行里跟人学测绘,精通地图绘制。眼下他们看的这一张,就是宋世良亲自勘测了地形,按照比例画出来的。
宋世良在地图上白家岙的那一块插了两跟小木棍,说道:“老大,白堡坡的人就是在这个口子上截的我们的人。”
万长河双手撑在桌前,视线从青年标示的位置慢慢走向地图上另一条窄小崎岖的小道。
“我们跟赵宝栓拧了这么久,战略计策,他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一次这主意,不太像他的风格。”
宋世良又往地图上摆上了两个小石子:“王师爷下山之前,有人说在路上看到了罗云镇的保安队,可按照探子来的消息,当时保安队应该还没到白家岙这块儿。”
“……那就是有人故意假扮保安队,引蛇出洞,再利用我们跟赵宝栓打得不可开交的时机把真正的保安队带到那条小道里去。”
宋世良点点头,迟疑片刻,问道:“老大,那王师爷那边……”
万长河注视着地图上的小细节,漫不经心的说:“经过这桩,他应该消停不少,老实呆着就没事儿,要是再有下次……就算我不杀他,恐怕赵宝栓也不会再让他有命回来。”
研究过地图,宋世良准备走,一脚迈出门槛,忽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一封请柬。扭身回到屋里掏出请柬交给万长河,他说道:“老大,这是昨天湘湘找人带来的帖子,说是要谢谢您的。”
请柬用大红的蜡纸包着,顶上端端正正写有“万先生亲启”几个字。万长河接过来看了看,送帖子来的湘湘就是半个月前他在白家岙抢回来的新娘子。
新娘子早就在万塔镇有个相好,只是男的家里穷讨不起老婆。而万长河的这场半途截轿不过就是成人之美。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乐得看,也愿意做。
打开红纸,他看了看上面的日子,抬头向宋世良说道:“你帮我去准备准备,娘家没带来嫁妆,我替她给。”
13第十三章
仇报国没弄明白赵宝栓的用意,天天蹲在屋里不是睡觉就是跟沈延生聊天,觉得日子过得跟做梦一样。
而沈延生成天到晚的追着那只灰兔子满寨子乱跑——大院小院,东屋西屋,不亦乐乎。小兔子软绵绵轻飘飘,跑起来像朵随风荡漾的灰云,沈延生就跟着灰云到处乱钻,几乎都把个白堡坡都给吃透了。
这天中午,他又光明正大的把兔子放出去胡闹,没等小灰云蹦出院门,赵宝栓来了。这个土匪头子人高马大,身板厚得像堵墙,几天不见,他似乎还更加壮实了一点,可惜脸盘上永远篷着一丛大胡子,看得沈延生心烦。
等人走到跟前,沈少爷早就摆出了一副不耐的神色,微微仰头睨着赵宝栓。赵宝栓也不生气,脸色挺好,瞥见人脚边的兔子,想起瞎眼这两天的交代,便问道:“又去遛兔子?”
沈延生:“怎么,还怕我拿了钱就跑不成?”
赵宝栓:“你这话说的真生分,我既然留你,当然就是把你当兄弟看。”
当弟兄看?你跟你们家兄弟天天晚上睡一炕头?那你怎么不跟刘炮睡去!半夜还能相互捧捧臭脚!
看着对方脸上厌恶的情绪,赵宝栓补充道:“我让瞎眼再加床被子,两个人睡一张,太窄。”说完,他直奔屋头,沈延生拎起地上的兔子也跟进去。
“你是打算在这屋里长住?”
赵宝栓:“当然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屋子,不住这里住哪里?”
“你早不是睡东屋么?”
“东屋让人住了。”
沈延生半倚在门框架子边,摸了摸怀里的小兔子,轻佻的说:“让人住了?东屋住的谁啊,新抢来的新娘子?”
句末那声上扬的调子听得赵宝栓耳根发痒,随即狭促的回道:“怎么,你这是在争风吃醋?”
沈延生两眼一瞪,“放屁”两个字已经逼到嘴边,不过他没说出来,扭头往院子里去。
这个不要脸的胡子老粗!
连续几天同床共枕,赵宝栓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反倒是沈延生从起初的吊着心气神不敢睡,到后面的沾床就着,似乎完全忘了当初洞房花烛的一屁股血。
有两趟赵宝栓晚上回来晚了还看到他大敞四开的睡得横七竖八被褥翻飞,毫无讲究。
俩人同铺之前,沈延生睡觉总是光着屁股,现在勉为其难的穿了一件裤衩,也不肯好好的穿完整。每次赵宝栓把他从热炕边上往里头搬,他不是露着半片屁股,就是露着一截腰——总引得这位血热气粗的大汉浮想联翩。
跟禁欲派的沈少爷不同,赵大爷野性奔放,尤其是在女人的热炕上,简直热情似火。仰面躺到炕面上,他想了想方才“吃醋”的假夫人。假夫人底下带把,不是真姑娘,可自己可以留他做个真师爷。真师爷有点小本事,这么阴差阳错的落到自己跟前,还有不收的道理?
赵宝栓并不酷爱打家劫舍,说到底,他之所以会端上土匪这个饭碗,也就是为了个利字。要想在这闹哄哄的世道里站住脚,他得先把自己的下盘打稳了,当然,打下盘的工作,光靠刘炮跟马二墩这样的不行,还得要个心思缜密会来事儿的。思及至此,他鱼打挺似的从炕席上坐起来,蹭到窗格子边撩起个小角往外看出去。
院子里,沈延生正弯腰往地上放着他的小灰兔子,躬身一起一落,屁股大腿立刻绷出两道紧凑细致的线条来。
看着人追着兔子出去,赵宝栓有点惋惜,这要是个女人多好——念过书识过字,还能帮自己出主意斗过对面的万长河。
摇摇头,他叹道:可惜啊,实在是可惜。
小兔子蹦蹦跳跳,绕出院门就胡乱的抓着方向跑,沈延生跟在后面走几步停两下,遇到有游哨的喽啰连看都不看一眼。
喽啰看他趾高气昂的跟着兔子进了东屋的院门,便在后面悉悉索索的发出议论。沈延生站住脚,忽的扭头,喽啰正拿手指着他,一下定住,场面尤为尴尬。
喽啰战战兢兢,还以为这位假夫人要当场发飙,谁知道人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两弯眼睛里波光似的转过些神采奕奕的光,然后开口对着当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