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被女孩子欺负呢-第8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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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只垂死的野兽想要判明周围的环境,郑唯尊迷茫地环视左右,他很快发现自己被固定在轮椅上,全身只有左手可以自由活动。
那只手里还有一把致命的武器。
“砰!”手枪走火了,跳弹几经反射打在了玻璃墙上,使玻璃表面产生了蛛网状的细小裂痕。
“看到了吗?”艾淑乔说,“这面玻璃不是坚不可摧的,你们最好马上作出决定。”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班长激动起来,“我们不想以这种方式复仇,郑唯尊应该交给法律来审判!”
艾淑乔干笑了一声,“舒莎,因为对方跟你弟弟年龄一样,你就动了妇人之仁?你忘了当年他也宣称要强奸你吗?我告诉你,这个小坏蛋可不是说说玩的。”
接下来液晶屏幕开启了画中画模式,右下角以幻灯片的方式出现了一张又一张的数码照片。
我听郑唯尊的手下谈过那件事,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禽兽不如地拍下了照片。
一个戴眼镜的瘦弱女孩半裸着身子,表情痛苦地被郑唯尊用狗链拖在地板上,旁边是淫笑的两名手下——我记得他们叫何俊达和何俊业。
之后的照片更加不堪入目,这三个人在女孩家的阳台上轮暴了她,还把女孩的父母绑在旁边逼他们观看。
最后是郑唯尊得意地伸着舌头,揪着女孩的头发拍的一张“合照”,满脸青肿、嘴角淌血的女孩眼睛里写满了绝望和控诉。
“看到了吗?”照片播放完毕之后艾淑乔说道,“这就是郑唯尊的杰作之一,那天晚上,包括我女儿在内也有可能遭到如此对待的。”
班长沉默了,而这些照片坚定了我认为郑唯尊死有余辜的想法。
“舒莎,你刚才说要把郑唯尊交给法律审判?你忘了中国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吗?可是那个受辱的女孩同样也是未成年人,她的权益由谁来保护?如果你真的信奉正义,那么就应该让那名女孩来直接审判郑唯尊才对!”
“然而她做不到了,”艾淑乔不无遗憾地说,“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在一个月后选择了割腕自杀。但是如你们所见,郑唯尊从美国避祸回来之后丝毫不知悔改,你们险些就成为他的下一个牺牲品——舒莎,你觉得郑唯尊这种人如果不依靠BWK,是有可能痛改前非的吗?”
郑唯尊似乎听不见我们这边的对话,但是这不影响他费力地举起自己的左臂,开始向我们瞄准。
他的表情丧心病狂,仿佛支撑他的只是这两年来遭受的非人折磨,他要在油尽灯枯之前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部宣泄出去,好让自己的内心感到一丝微小的快乐。
“在你们看来我是罪恶的,但是我替那名受辱的女孩主持了正义。”艾淑乔的蛊惑之音仍在继续,“在某些卫道士看来,我对郑唯尊的折磨极其残忍,但是这恰恰彰显了对无辜者的慈悲!”
“砰!”
郑唯尊面目扭曲地叩响了扳机,班长面前的玻璃顿时出现了巨大的裂纹。
“死,去死……”郑唯尊破碎的声带居然喊出了模糊的声音。
我本以为郑唯尊的集中攻击目标肯定是我,毕竟是我把他打成了残废,然而他在承受了第一枪的后坐力之后,立即又朝班长开了第二枪。
裂纹和裂纹相重叠,玻璃墙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弯曲形变,即使是班长也不能再保持之前的冷静,她惊慌失措地向后退了一步。
“舒莎,你去按下按钮就能结束这场闹剧。”艾淑乔怂恿道,“如果你将来成为特警队的狙击手,直接终结罪犯生命将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仔细想一想,郑唯尊现在的生命有价值吗?他曾经的生命有过价值吗?何谓正义?正义不就是把那些必须杀死的人杀得一干二净吗?”
这间密室空旷得避无可避,我和班长根本找不到什么掩体,我们只有两个选择:按下黑色按钮,或者是等待郑唯尊剩下的九发子弹用光。
“砰!”
又是一枪,还是瞄准班长的,玻璃墙上面的裂纹更大更密,班长却只是打了个哆嗦随即后退到墙角,并没有卧倒来使郑唯尊丧失目标。
难道是当心那样做的话,郑唯尊就会转而把枪口瞄准我吗?如此危急关头还在为别人着想吗?
“我可以来解释一下,”高高在上的艾淑乔事不关己地说道,“我并没有和郑唯尊直接见过面,毒王克林格每次折磨他的时候,都告诉他他的不幸是舒莎造成的——所以他现在这么恨舒莎一点都不奇怪。”
“一切都是经由你的授意吧?”我咬牙切齿地问道,但是艾淑乔不置可否,只是提醒我说:
“防弹玻璃的承受极限是五枪,现在已经是第三枪了,你还要继续犹豫下去吗?”
看着郑唯尊用颤抖的手臂擎起手枪,面目扭曲地再次向班长瞄准,我一瞬间就有了决定。
两年前,当我向郑唯尊打出那记发劲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留下他的狗命,现在我顶多是再杀他一次而已。
他在向班长开枪,防弹玻璃就要破了,而这只黑色按钮将会遥控致死毒药注入他的体内,赐给他毫无痛苦的死亡。
对于受尽了黑天使折磨的你来说,这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慈悲,如果艾淑乔觉得仅凭这个就能让我背上罪恶感,那实在是小瞧了我的心理承受力。
我大跨步走向黑色按钮,抬手便要按下。
“等等!”班长以颤抖的声音阻止道,“让我自己来按按钮!这样我属于正当防卫!我不能让你为我杀人!”
班长仁慈归仁慈,毕竟不是圣母,在她心中罪犯和无辜者的生命是不等价的。
然而还没等班长走近我,玻璃墙便又承受了一颗子弹的攻击,四颗子弹加上之前威力不足的那枚跳弹,使得裂纹在玻璃墙上迅速蔓延,无论怎样看,下一颗子弹都将是极限。
艾淑乔的语调也瞬间急促了起来:“叶麟,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赶快动手!给他正义和慈悲!”
我终于抢在班长前面按下了按钮。
班长停住了向我赶来的脚步,她的表情说不出是悲哀、遗憾还是后悔,她半张着口,却一时间失去了言语能力。
“砰砰砰砰砰!”
然而致命毒药却没有生效,郑唯尊连开五枪,透明的玻璃墙几乎被裂纹变成了白色。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没死!?”我冲艾淑乔吼道,同时拉着班长伏地卧倒。
“我说谎了,”艾淑乔毫不脸红地承认,“黑色药瓶里装的不是安乐死药物,而是最高纯度的黑天使,比之前任何一次注入郑唯尊体内的都要高。”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郑唯尊发出了分贝极高的哀号,使得他最后射出的两颗子弹都相形见绌。
子弹打光了,玻璃墙看上去摇摇欲坠,但是并未破裂。
艾淑乔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我撒了两个谎,这堵玻璃墙的防弹能力比看上去要好得多,不是吗?”
我和班长的注意力却全部被玻璃对面的郑唯尊吸引过去。
快乐天使给人的感觉是极乐,而在某个错误的步骤里添入蒸馏水,就会造出效果完全相反的黑天使。
艾淑乔用来折磨郑唯尊的东西是将快乐天使和黑天使混合而成的“灰天使”,这样可以保证痛苦不会超过身体耐受的极限。
然而被高度提纯的黑天使直接注入血液,那将会引发每个细胞都被太阳蒸发的极度煎熬,据说没有人能挺过十五秒而不自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被子弹摧毁的玻璃墙,却仿佛要在郑唯尊的哀号中崩塌,他徒劳地用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猛扣扳机,但是只发出了干涩的“咔咔”声。
“可怜的家伙,”艾淑乔仿佛是欣赏到绝景一般脸上洋溢着幸福,“如果他肯留下一颗子弹,现在就不用这么痛苦了……现在他只好用手枪将自己的脑袋活活砸烂。”
玻璃墙上的白色裂纹使得对面的一切都如同隔了一层浓雾,但是我和班长能听到清晰而沉闷的撞击声,郑唯尊恐怕真的在那样做。
十二秒,响声大概持续了十二秒,无论对于我们或者对于郑唯尊来说都无比漫长,但是一切终于结束了。
轮椅上那个衰弱的身影停止了生命活动,他的血飞溅到了距离我们咫尺之遥的玻璃墙上。
方才的恐怖情景能让宫彩彩昏过去十二次,即使是班长也变得脸色发白,在我身边颤抖不已。
我看了看带给郑唯尊痛苦死亡的左手,虽然心中也出现了强烈的感情波动,但至少表面上压抑得很好。
我把班长从地上搀起来,然后回过身,对艾淑乔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你处心积虑地想让我亲手解决郑唯尊,现在我这么做了,你满意了吗?我不觉得你能从中获取什么好处,难道你能指责我犯了杀人罪,以此来要挟我吗?别忘了这是你设的局,你自己根本就脱不了干系!”
艾淑乔十指交叉,仿佛对我表现出来的平静很满意。
“郑唯尊从法律上来讲早已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我怎么可能给警方添麻烦呢?我之所以要把你们请到这里来,首先是为了完成一项测试。”
班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调中已经带着十足的愤怒。
“什么测试这么重要?人命在你眼中只是游戏吗!?”
“一切皆是游戏。”艾淑乔直视着班长的挑战目光,“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由黑圣婴事先做过电脑模拟,你们两人的反应高度符合预测,精准度令我都感到吃惊。”
“所以——”艾淑乔令人战栗地拉着长声,“你们两个已经是在我掌中的棋子了,奉劝你们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因为我可以看到你们的未来!”
第1232章 心理变化
“其次,”艾淑乔继续说道,“你并未因为杀死郑唯尊而产生罪恶感,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只是想借此让你变得成熟罢了。无论是以何种手段杀死一个人,它都会让你的心境发生微妙的变化,让你变得……更像我。”
血腥味开始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即使我没有班长那样敏锐的嗅觉,也被这股腥臭味呛得鼻孔发痒。
“咚咚咚”,密道上方传来了大力敲击的声音,估计是彭透斯发现我和班长人不见了,正在试图进入封闭的密道。
“你们可以走了,”艾淑乔在液晶屏幕上挥了挥手,“我今天的目的已经圆满达成,你们两个都应该获得了一定的成长。我盼望着你们能早日脱离幼稚,成为可以和我平等交谈的对象。”
许多影视作品里面描绘愣头青第一次杀人,都会出现恶心、呕吐等生理反应,但是这些我都没有。
也许是我身体内部存在一些残虐的基因,也许是我始终认为郑唯尊死有余辜,也许仅仅是为了在艾淑乔面前逞强。
我向密道口迈出步子时,脚步意外的有些沉重。
我不后悔,我始终认为死刑是人类社会必要的,我只是很不情愿充当艾淑乔的刽子手。
就像艾淑乔说的那样,她并非想给我注入罪恶感,而是想让我模糊罪恶和正义的界限,她想证明罪恶的过程有可能带来正义的结果,有时大的罪恶会吞食小的罪恶,黑暗自有其存在的意义。
另外,我看着这只杀死同类的左手,感到自己的心里确实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难以置信自己会有一种“变得更强”的错觉。
难道我有变态杀人狂的潜在人格吗?难道我可以从死者的血肉中吸取力量?
在灵魂深处进行了一番搜索之后,我发现自己的确没有产生任何罪恶感——也就是说,艾淑乔成功地让我把这次杀人正当化了,我灵魂所受的震荡无限接近于当街宰掉一条攻击婴儿的疯狗。
然而尽管是一条疯狗,事后我也会对自己曾经养过的宠物狗感到抱歉,毕竟那是它们生物学上的同类。
无罪恶感地杀死同类,并且把自己置于正义执行者的位置上,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开端。不管艾淑乔通过黑圣婴预测到这件事会把我的性格扭曲到何种程度,肯定是我不乐于见到的。
怀着非常复杂的心理迈出孤独的那一步的时候,班长从后面赶了上来,搀扶住我的胳膊来帮我保持平衡,就如同不久之前我搀扶过她一样。
“不要一个人面对,”班长轻声说道,“你是为了救我,而且他……他那个样子,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回到上面以后我心情很不好,对关切询问的彭透斯一句话也没有说,班长请求彭透斯马上带我们离开,不愿意在艾淑乔的巢穴里再多呆一分钟。
“我现在不想回学校,也不想坐直升飞机。”我说,“出了帝王大厦就是冬山湖,我想在湖边走一走。”
“我陪你。”班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十分钟后,我和班长并排走在冷风习习的冬山湖边,彭透斯自愿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给我们做保镖。
这种天气行人非常稀少,我望着湖边一棵棵枝叶败落的柳树,心中难免升起萧瑟之意,叹了一